霍啟帆仍一臉不高興，說道：“我可想不出什麽周全的辦法，即能保柳姑娘，又能懲戒魏賢禮。我只知道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！魏賢禮有錢有勢怎麽了？把人腿打折了，就該抓起來，讓他吃牢飯！”

錢九斤一直在邊上默默聽著沒有發表意見，丁木春望向錢九斤，希望得到他的支持。

錢九斤喝了口茶水，問丁木春道：“丁探長，這案子，如果陳畫家堅持撤訴，是不是就不能偵辦下去了？”

霍啟帆氣呼呼地說道：“現在哪裏由得他一個人說了算的？都已經有結果了，說不辦就不辦，那讓我跟辛苦了這麽多天的弟兄們怎麽交待？”

丁木春對錢九斤說道：“今天陳畫家特地過來，要死要活的請求撤訴，還說，如果再偵辦下去，他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條了。我想，總不能不考慮申訴人的立場吧？既然他害怕成這樣，我們一意孤行，本來是想辦件好事，也真的有可能是辦了件錯事……”

錢九斤聽完，對霍啟帆說道：“啟帆，我覺得丁探長說的也有道理，辦案是為了幫助受害者，但如果因此反而害了報案人，那也不太好。再說了，魏賢禮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商會會長，但他的兒子魏小寶還在商會任著理事。這件案子，真要追究起魏賢禮的罪責，我怕他們父子倆也會想盡辦法，動用各種關系來減輕處罰的，最後，極有可能就是花錢消災。而柳姑娘她們，可能就沒這麽幸運了。”

沈畫眉望著錢九斤，聽得入神。錢九斤繼續分析道：“柳姑娘她們也是雇兇打人的主犯之一，本來她們被陳畫家畫進不堪的畫裏，這事也只被少數幾位購畫的客人，還有對這種畫有癖好的人所知道。如果一旦庭審，肯定整個雲來鎮都會傳開去，雖然她們也是受害者，但普通民眾只會看熱鬧，別指望他們都能分清是非，他們也不會考慮柳姑娘的處境，最後鬧得沸沸揚揚，柳姑娘肯定就沒臉在雲來鎮，甚至周邊鄉鎮呆下去了。你讓她們上哪裏去謀生？”

霍啟帆聽了有些郁悶，坐下來不哼聲了。

陶樂天和錢三斤把飯菜買好用飯館的提籃拎了回來。

見哥哥們坐在那裏一臉沈重的樣子，錢三斤一邊把小菜拿出來放在桌上，一邊小聲問沈畫眉：“畫眉姐姐，他們這是怎麽啦？吵過架了？”

沈畫眉小聲答：“沒有。是在商量辦案的事。”

飯菜擺好，丁木春笑笑說：“來來來，大家都餓了，先吃飯！吃完飯再說！”

魏府裏靜悄悄的，但這貌似寧靜的表象裏面卻透著一絲緊張氣氛。

魏賢禮把魏小寶叫到書房，已經關起門來，把他狠狠罵了一頓。

魏小寶也情知自己做錯了事，不該瞞著父親把畫“借”給丁探長破案的，他也沒想到這樣做會波及自己的親爹。

這會兒，魏賢禮已經罵不動了，他支著腦袋，在思考下一步要怎麽做才好。

魏小寶還跪在地上，兩個膝蓋跪得有點疼，他擡頭看了魏賢禮一眼，叫喚了一聲：“爹，我知錯了。”

魏賢禮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起來吧！我真是自作孽，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孽種，幫誰不好，去幫丁探長斷案？”

魏小寶趕緊站起來，走過去幫父親捶背，然後自我辯解道：“爹，我哪知道您也叫人揍了陳畫家呢？我還以為只有我恨他！”

魏賢禮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你恨他幹嘛呢？就因為他畫了你三姨娘？可，那是我同意的。”

魏小寶大吃一驚：“爹，你同意的？你竟然同意他畫柳媚娘？”

魏賢禮不屑地反問：“怎麽啦？不可以嗎？畫誰不是畫？畫那些畫也是為了賺錢，你三姨娘人長得好看，光我們自己看看，又生不了錢，要知道，她也是我花高價買回來的，總得想辦法把花的錢掙回來吧？”

魏小寶不敢說“不行”，也不願應和父親這樣的想法，一時沒有吭聲。

“怎麽？你有意見啊？你不用心疼你三姨娘的，只不過畫了幾幅畫而已，又沒少她吃、少她穿的，更少不了她一塊肉，要畫別人，多少也難的。再說了，後來你不是把陳畫家打了嗎？又把他畫的媚娘的畫都搜走了，我有說過什麽嗎？你是不是當我都不知道？其實，我只是考慮著你是我兒子，我不過裝糊塗罷了，沒有跟你計較！”

魏小寶趕緊彎腰俯首，繼續幫魏賢禮捶背捏肩，但他這腦子實在轉不過彎來，又不甘心糊裏糊塗這麽過去了，於是，他繼續問魏賢禮：“爹，既然是你同意陳畫家畫三姨娘的，那為啥還要把他打一頓？而且還打這麽狠？”

魏賢禮本不想把謎底揭開，但他實在擔心自己這兒子只長個子不長腦子，總得教他幾招吧？

於是，魏賢禮便小聲說道：“你真笨。那陳畫家也是個矯情屁事多的人，本來呢，我收他的畫，是看得起他，他負責畫，我負責幫他賣，賣了從中抽成。”

魏賢禮嘆了口氣，繼續說道：“誰知，這老東西不識相，自以為是起來，總覺得他的畫被我包銷了，他吃了虧一樣，竟然瞞著我，私售畫作，更可惡的是，還想另找合作人。”

“哦！我明白了！”魏小寶自作聰明地搶答道：“所以，爹才要請人教訓、教訓他？”

魏賢禮點點頭：“是啊，雖說做生意和氣生財，可也得讓他知道，他是靠了誰才混到一口飯吃的！他以為我不當商會會長了，就好被人隨便弄弄？我知道他想去抱誰的大腿，可是，他這麽快就忘了，這畫這種美女圖來賣，是我幫他想出來的點子，也是我幫他鋪好的路子，好不容易畫作賣得順手點了，名氣也傳出去了，竟然想掐斷我的財路別找財神爺了，哼！沒門！”

魏賢禮咬了咬牙齒，從嘴唇裏擠出狠話來：“我讓他抱大腿！先打斷他的腿，看誰還敢要他！當然，他成了半個廢物，別人自然不敢收留他，但我不怕招晦氣，我繼續養著他，這下，他就能老實呆在我為他布置的畫室裏，乖乖畫畫！”

魏小寶豎起大拇指，沖魏賢禮道：“高！高明！爹，您這招的確高明！換作我，可能一氣之下，就把他往死裏打了！”

魏賢禮擺擺手道：“哎！不可沖動。打死人，是大事，不管鎮上的警察局，還是縣一級警察局，都會追查殺人兇手的。但打架鬥毆的事，常有發生，一時沒控制好場面，把人打傷打殘了的事也是常有的，警察局的人這麽忙，追查一陣，查不出名堂也就算了。”

“哦。我懂了。以後要教訓人，我也得跟爹學著點，不能光圖狠，還要掌握分寸。”

魏賢禮喝了口茶，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兒啊，也就是你是我兒子，我才一五一十地講給你聽，你可長點心，別把這些秘密道於外人聽！包括你三姨娘！知道了嗎？”

“知道！知道。爹放心吧，我一定牢記爹的訓導，多長點心眼。”魏小寶忙表態道。

魏賢禮說：“我只是沒想到，這個陳良玉到這個地步了還心存反骨，竟然舊案重提，他也不想想，真的把我查出來法辦的話，皮之不存，毛之焉附？我大不了坐上幾天牢，他可就會成為喪家之犬了！”

魏小寶馬上表態道：“爹！我不會讓您坐牢的！若真的查到你這裏來，我一定會想盡辦法保你出來，哪怕傾家蕩產我也會去做！至於那個陳良玉麽，不但要趕他出魏府，我還會叫他生不如死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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